01

“陈”皮不陈

熊猫快餐菜单上，最受欢迎的陈皮鸡从1987年就开始卖了。

不过这道菜和传统做法很不一样：传统陈皮鸡要放大量干辣椒，熊猫快餐改用甜辣口味；传统要用陈皮等药材，他们却创新地用新鲜橘子皮，有时甚至在炸鸡上直接淋橘子汁。

这道菜的诞生源于一次偶然。

一天，厨师尝试做新菜品，把炸鸡块和橙汁混在一起，又加了些常见调料，没想到竟创造出一种独特又惊艳的风味。

程正昌品尝后，立刻被酸甜适中的味道深深吸引——带着清新果香的陈皮鸡，没有油腻感，还刚好符合美国人的口味。程正昌说：“老美最喜欢甜酸中带一点辣的口味！”

他当即决定把这道菜加入菜单，还进行了多次调整：去掉过重的酱料，突出陈皮的香气，把控好炸鸡的火候，让炸鸡外脆里嫩。

为了推广陈皮鸡，程正昌还特意设计了广告语：“香甜，脆嫩，一口让你爱上。”这句简单直白的广告语让陈皮鸡一上市就大受欢迎，成了每桌必点的招牌菜。在接受《福布斯》的采访中，蒋佩琪提到，陈皮鸡的销量“约占我们总销量的三分之一”。

恰到好处的本土化创新，让创业之初的熊猫快餐在美国站稳了脚跟。

02

“我干这行其实很偶然”

1947年，程正昌出生在江苏扬州的一个厨师家庭，他的父亲程明才做得一手地道浙菜，这使程正昌从小就对各种烹饪技艺耳濡目染。不过，他最初并没打算继承父业。“我干这行其实很偶然，”他后来回忆道，“没想到一干就是40多年。”

上世纪70年代初，程正昌随家人移民美国。大学期间，程正昌先是在美国贝克大学获得了数学学士学位，随后又在密苏里大学攻读应用数学，并获得硕士学位。

暑假时，程正昌经常去父亲朋友开的中餐馆打工。他发现，很多美国人对中餐情有独钟。附近一家中餐馆每道菜都放豆芽，每天竟能用掉40多公斤豆芽，生意异常火爆。程正昌当时就想，要是自己能开家中餐馆就好了。

1973年，程正昌获得了一笔贷款，又向朋友和家人借了些钱，与父亲一同在大洛杉矶区帕萨迪纳市老街上盘下一家咖啡馆，改建成中餐馆，起名为“聚丰园”（Panda Inn）。

·程正昌坐在“聚丰园”内。（洛杉矶商业日报）

创业初期的艰难令程正昌记忆犹新：“开张第一个月，生意十分冷清。有一天晚上8点，整个餐厅空无一人，那滋味真不好受。突然来了两位客人，你能想象我们当时有多激动吗？”

在餐馆需要人手时，一个常来帮忙的华裔女同学走进了程正昌的生活。她叫蒋佩琪，当时正在攻读电子工程博士。

因常在餐厅帮忙，她与程正昌逐渐熟络，产生恋情。1975年，两人结婚。毕业后，蒋佩琪成为了工程师。

1982年除夕，一个熟客来店里用餐，建议他们在当地新开的购物中心开一家分店。对于这个在当时听起来很新奇的提议，夫妻两人决定试一试。

1983年10月，第一家熊猫快餐在购物中心开业。“一开张就盈利，1985年一口气开了4家店。”程正昌回忆道。不久，分店迅速扩张，一年内从5家发展到9家。因为聚丰园的英文名叫做“Panda Inn”，字面意思是熊猫旅馆，因此两人决定把连锁店命名为“熊猫快餐”。

随着生意壮大，理工科出身的蒋佩琪展现出了独特的管理才能，引进了当时还很少见的数字POS系统，精准地分析销售数据。

蒋佩琪说：“管理系统可以捕捉和分析数据，从而看出哪些菜品卖得好，哪些卖不动，进而确定应该上哪些菜，不应该上哪些菜。”她还曾笑称自己和丈夫有所不同，“我丈夫是个理想主义者，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”。

尽管两人的经营理念有所不同，但他们都认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人。蒋佩琦说：“餐厅的生意就是关于人的生意。如果我们想受顾客欢迎，就要关注食物质量，满怀热情地服务，以礼待人。”

在餐厅消费时，消费者期待获得的是现制、新鲜、个性化的服务体验，这本质上是一种体验型消费。程正明深谙此道，他说：“我和客人的交情不一般，有时看他们吃得尽兴，我会主动加两个菜。他们会很惊喜。”如果客人因为没有座位去了别的地方，他甚至会追到停车场道歉，“很抱歉我们这里这么挤，但如果您愿意稍等一会儿，我可以送您一杯饮料”。

这份用心让他至今在街上碰到40多前的老顾客，还能热情地打招呼。在他看来，熊猫快餐不仅是一门生意，而是中美文化交流的桥梁。为此，他每年都会组织文化交流活动，希望通过美食让更多外国朋友了解中国文化。

尽管身处海外，程正昌始终牵挂着故乡扬州。一名同乡透露：“他几乎每年都会回乡看看。”在他的企业中，有上百名来自扬州的厨师，“为家乡的亲朋好友做点实事，这是我一直秉持的做人理念”。

自1993年起，程正昌每年都会向家乡捐款，用于支持教育事业；他还曾捐资600万元人民币为家乡学校建设教学楼。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，他不仅积极号召海外华人捐款，自己更是慷慨解囊，捐出了100万美元。

03

家乡情怀

如今，熊猫快餐在全球的门店数量已超过2300家，但由于中国是美食大国，程正昌从未有过将店铺开回中国的打算。

2020年有媒体报道，熊猫快餐已在昆明开设了首家门店。随后，程正昌发表声明，指出目前中国市场上的“美国熊猫快餐”均为假冒。

多年来，程正昌一直秉持着严格的品质管理——每新开一家门店，都要统一招牌、装修、菜式、服务，以最大限度获得整体规模效应。菜品的原料都由加工商预先完成， 再由配送公司送到各个分店。

正因为此，熊猫快餐已成为美国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，让美国人在挑剔它“高热量”的同时又无法割舍，可谓“又恨又爱”。这背后，与中餐在美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息息相关。

《时代》周刊曾做过一项调查：圣诞节期间，美国家庭在中餐馆的消费额高居消费排行榜的第二位，仅次于看电影。数据显示，每年12月25日，中餐馆页面的浏览量都会达到平日的两倍以上。

近年来，海外中餐正在向更高端、多元的方向转型。程正昌也多次回国考察，借鉴国内餐饮经验。

从一家默默无闻的小餐馆，到全球最大的中式快餐连锁品牌，程正昌依然在用独特的方式推广中式美味。“我或许起步较晚，但最终未必会落在后面。在别人休息的时候，我还在继续前行。”